他歷經抗日戰爭的戰火紛飛和解放戰爭的槍林彈雨,親歷了祖國由弱到強,他的命運與祖國的命運緊緊相連。
那一枚枚勛章、帽徽,是他在崢嶸歲月里的腳注,他一生經歷了無數的磨難和犧牲,他就是今年93歲的抗戰老兵翟銘生。
翟銘生向記者展示抗日獎章。
16歲偶遇抗日部隊
1928年,翟銘生出生于永年區臨洺關鎮北東街一個普通的農民家庭。1943年,正是舉國上下全民抗日時期,祖國千瘡百孔,百姓生活在戰火紛飛、流離失所的境況之下,連生命都是朝不保夕,溫飽更是難以滿足。
那年,16歲的他想著,與其在家坐以待斃,不如到外面的世界闖一闖,或許能有口飯吃,甚至為家鄉做點什么。于是高小畢業的他與同村一名年齡相仿的男娃一起往西走。“我們聽說,西邊有糧食吃。”看準方向,告別家人,帶上一些干糧,一路向西。
翟銘生往西邊走了還不到七天,鞋底鞋面就全破了,勉強綁在腳上,又不知走了多少天,他和同鄉來到太行山區涉縣境內。“當我們正犯難到哪兒能找點事做時,在山路上遇到了八路軍冀中軍區警備旅,遇上了該旅旅長王長江。”
或許是命中注定,或許是不解之緣,他和同鄉就此參加了八路軍,成為抗日戰士。“進入部隊的第一天,部隊領導就發給我一雙新布鞋。”穿著這雙新鞋,翟銘生走上了一條嶄新的人生之路。
剛剛進入部隊的他,因常年忍饑挨餓,瘦小矮弱,連槍都扛不起來。部隊領導決定讓他當衛生員,學習為傷病員包扎傷口。
“背上小挎包,腳上纏繃帶,包里裝上包扎傷口的綁帶,我成了抗日部隊里一名小小的衛生員。”翟銘生回憶起從前在抗日部隊里的樣子,臉上流露出一種自豪的神情。
“記得當時部隊一路往西北方向而去,一路上崇山峻嶺、逶迤起伏,山路崎嶇難行、蜿蜒曲折。體質較差的我,吃力而艱難地跟隨著部隊。一位干部看到我走不動了,就讓我抓著戰馬的馬尾,借著馬勁拖拽著我一路往山上爬。”回想起當時的條件,艱苦自不必說,“但大家沒有人抱怨、喊苦說累,都堅持著繼續前行。”
翟銘生榮獲的獎章和證書。
子彈第一次從耳邊飛過
在山西靜樂縣鳳凰村,翟銘生第一次參加抗日戰斗。
1943年抗日戰爭進入戰略反攻階段,部隊經常主動攻擊敵人。“當時,這個地方是日本人的一個據點,他們白天不敢出來,只有晚上才出來活動運輸物資,我們的戰斗常常是在夜間進行。”
在第一次戰斗中,衛生隊的石潔隊長緊緊地抓著翟銘生,并千叮嚀萬囑咐“別害怕,別亂跑,跟緊我”。在隊長的保護下,他謹記囑托,并嚴格按照部隊和隊長的命令行事。
耳邊響起轟隆隆的炮聲和槍聲,他第一次體驗到了子彈從耳邊飛過的聲音。既不緊張,也不害怕。身邊的部隊干部和抗日戰士都表現得鎮定自若和信心滿滿,給了他戰勝敵人的堅定信心。
“一場戰斗下來,我們的傷員并不多,跟著衛生隊的隊長,我從最基礎的救護知識學起,如何給傷員止血、包扎傷口,并給傷病員送水、送藥、消毒、換藥等。”衛生隊的隊員們,不管在行軍和平時都像保護自己生命一樣去保護傷病員們。他曾看到衛生員們為了搶救前線傷員,不顧生命危險,冒著炮火,從隱蔽的戰壕里跳了出來,在一個個掩體間穿梭,將輕傷員的傷口消毒處理并止血包扎,將重傷員初步處理后送回后方。他們的行為和精神強烈地震撼著翟銘生。
他們曾在山西平遙縣駐扎過一段時間,部隊和傷病員都在那里進行了一段長時間的休整。在這段時間里,他加快學習醫療知識,救治技術,“以便在戰場上能夠快速準確地對傷病員進行施救,盡量減輕他們的痛苦,這是我作為一名衛生員的職責和使命。”
翟銘生接受記者采訪。
艱苦歲月歷練出優秀戰士
1945年8月15日抗日戰爭結束,翟銘生所在部隊整編到八路軍一二○師三五九旅。
1947年,他參加了延安保衛戰,一直隨軍轉戰,擔任衛生員,后轉為軍醫。他參加過由彭德懷、習仲勛率領的西北野戰軍所有的戰役。
艱苦的歲月磨礪出他堅強而剛硬的性格,任何艱難的環境,他都能忍耐和克服。
1949年,新疆和平解放,他所在的部隊開赴新疆,經過十九天的徒步行軍,他們到達了新疆最南端和田地區。“途中,我們走過的大部分路途都是沙漠地區,部隊缺水少吃,但也要挺著繼續往前走。時值冬季,水源更是匱乏,沙漠地中有一種沙漠坑,坑的表面常常結一層薄薄的冰,我們就取冰融化后喝。”翟銘生回憶說,當時的新疆經濟是以農牧業為主體的自然經濟,生產力水平低下,生產方式落后,發展處于停滯狀態,“我們在那里進行了三年大生產,白天勞作,晚上刮大風,有時風大得都快要把屋頂掀起來了。天熱的時候,蚊蟲叮咬得特別厲害。”在惡劣的自然環境下,大家都是埋頭苦干。
1950年,為鞏固邊防、加快發展,減輕新疆當地政府和各族人民的經濟負擔,駐新疆的中國人民解放軍將主要力量投入到生產建設之中,當年就實現糧食、食油、蔬菜大部分自給。
后來,翟銘生作為軍醫,調入中國人民解放軍和田軍分區工作。不久調入該軍分區教導營學習流行病學一年,又學習初高中和大學文化。1954年,他調到天津繼續深造。1955年,轉入西安軍醫大學深造,后來回到中國人民解放軍新疆軍區后勤工程處衛生隊任職隊長。
1963年,闊別故鄉二十年,他復員回到邯鄲永年老家,在家鄉合作醫療保健站繼續從事救死扶傷的工作,“當兵二十年,有機會回報家鄉,為家鄉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是我最大的心愿”。他一直干到八十歲,才放下聽診器,回家養老。
“從軍二十載,部隊教會了我做人做事,并培養了我,才有了今天的我。”想起戰死沙場的戰友們,他覺得自己是幸運的。面對當下的幸福生活,他內心充滿了知足和感恩。
邯報融媒體記者 劉圓圓 通訊員 張紅旗/文 記者 邱勇慧/攝